边芹：文明靠什么接力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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核心提示：培养教师首先是思想传承者、其次才是技能教育者，这一西方教育体系的运作内核，也让人猛醒：我们揣着假药方绕了多大一圈！
（这篇文章发表时被编辑换了题目，在网上转来转去的那篇叫《法国“高考”为何器重哲学？》。换了题目以后，就使一些人望文生义将此文简单理解为批判中国“应试”教育，更有人整篇或大段劫取标上自己的名字发表，或在视频上断章取义骂一骂中国的教育。这些都是没有读懂我的文章，点出现存教育缺少什么，绝不意味着否定已有的东西，而是希望它更加完善。二元思维、非此即彼，是误读此文。本人就是中国教育的产物，非常感恩，并认为将之冠以“应试”二字是不负责甚至愚蠢的举动。有一天当中国伟大的、绵延世纪的教育传统消失贻尽的时候，人们回头去找渊源，会痛心地发现这两个字开创了如此巨大的毁灭工程。）

我花了不少时间才绕回来，看明白法国中学会考（Bac）为什么把哲学考试放在重要位置。在中国，数学和语文尤其外语高分者最风光；在这里，却是哲学头筹引人注目。哲学考什么？考如何思想。比如今年哲学试卷的论题之一：“平等是不是自由的威胁？”这种考试不是考技能，技能可以靠苦学获取，而是考你学了哲学（西方文明的思想体系）后的思想状态。与中国被废除的科举考试有异曲同工之处，科举也是看你学了四书五经（中华文明的哲学体系）后何思何想，用考试来代代传承本文明的思想体系。

法国中学会考相当于中国的普通高考，通过可直接进大学。但要进名校——如国家行政学院（ENA，类似于中国的党校）、综合理工学院（Polythenique）、高等商学院（私立）、高等师范学院——都须另考试。国家行政学院培养国家掌门人（政客、高级公务员），圈子小，光凭脑瓜儿进不去。法国真能执政的左、右两大党的重要成员，不少是该校的同学——同志少年分到两面旗下，给百姓一张选票，左右不出圈子，皆大欢喜；综合理工学院才是平民子弟圆梦的学府，也是华裔后代最好的归宿；高商是私立的，第一道门槛是金钱，学费一般家庭出不起。这道槛设得聪明，很大程度上是为上层社会培养继续赚钱的后代。而最出名的学府、文明传承的中心是高等师范学院。与中国师范学校往往不能搜罗头等生正相反，进高师可是会考状元！高师不仅为全国大、中学输送教师（哲学教师多出此门），也是文人墨客的摇篮，法国思想文化界的头面人物，多从这扇门里出来。在作家影响式微的今天，哲学家风光犹在，常在公共舆论舞台指点江山，颇似意识形态督导。高师文部选拔人才，不看数学多少分（萨特的数学几乎考零蛋），也不看认识多少疑难字，而看哲学考试是否出类拔萃。